芙蓉花开香满枝轻霜枫醉月吟雪
——致平凡的母亲
文/胡久香
“涉江采芙蓉，兰泽多芳草。”“制芰荷以为衣兮，集芙蓉以为裳。”自古芙蓉就是美好、高洁的象征。巧合的是我那并非出自书香门第的母亲，却有个雅致的名字--——芙蓉，而母亲却“名副其貌”，一米六几的身高，鹅蛋脸，凝脂般白皙光滑的皮肤，就像芙蓉般美丽出众，年已八旬、劳作一生的母亲，若戴上老光镜，捧起书本，宛如一幅“清水出芙蓉”的水墨画。更难得的是，母亲说话轻言慢语，温婉含蓄，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优雅，一笑一颦之中刻着中国传统女性的特质，在我的眼中，母亲就是中国传统女性，中国传统女性就是母亲。她的身上留下了旧中国的痕迹，也沐浴着新社会的阳光，她的一生诠释着坚忍、勤劳、孝顺的美德，也谱写着吃苦耐劳、勤俭持家的赞歌。
冰蚕吐丝育雏鹰柔弱肩膀比天情
在年少的我的眼中，母亲却太过严厉，我不太喜欢母亲，曾顶撞母亲说：我长大后，挣大钱，给爸爸买好吃的，买呢子大衣给爸爸穿，不给你买。但在记忆底片上，父亲除了很少打我，再也没留下什么痕迹。而与母亲有关的记忆却不断浮现。过年时，穿上母亲连夜赶做的亲手帮我拔上的新鞋，欢呼雀跃；也因为母亲限制作为女孩的我大年初一出门，嘟哝着嘴；还因为母亲“见人要喊”的教导而赢得全村的人称赞；也因为错把点豆腐的石膏说成石灰而挨母亲打……
印象最深的还是母亲非常重视我们的教育，一家八口人，父亲常年在外当棉花技术员，家里只有母亲一人操持，一个老人（是我外婆，自我记忆时，就和我们生活在一起），五个孩子，全在读书，而“文革时期”我们生产队的孩子大多不读书，或中途辍学，帮父母干农活，母亲从不会让我们辍学，也不会重男轻女，不让女儿读书。一天中午放学后，我正在煮饭，姐姐哭着回来，我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，她也不搭理我，一直哭着，不久妈妈从地里回来，一问，姐姐哭得更凶，哽咽着冒出几个字：我想不到上高中了。妈妈问清情况后，立即换了一身衣服出了门。原来姐姐成绩非常优秀，班主任很喜欢她，极力推荐她上高中，可是今天却告诉她，有人顶了她上高中的名额，姐姐急得哭着回家找妈妈。后来姐姐如愿上了高中，后来七七年恢复高考时，姐姐成为我们村第一个“鱼跃龙门”的人，也许是姐姐带了个好头，我和小哥哥也考取师范和医学院。当时的我，真的不明白，没有读过什么书的母亲哪来的远见，非让我们上学，又是用什么办法帮姐姐实现上高中的愿望。
孝心拳拳荫后裔新风阵阵绽雨花
母亲和母亲的母亲各有个细节让我铭记终身，对我影响甚大。自我出世时，就和我们住在一起的，也是一手把我们带大的人，是外婆。这些都是我长大后才知道的，当时我们都喊她奶奶。小时候没得吃，家里总是煮一锅粥，我们小孩总是抢着喝几大碗，而奶奶总是在我们吃饭的时候忙别的事，等我们都吃完了，她才吃。一次，我最后一个吃完，把碗放到锅台上时，看见奶奶正在吃锅边的稀饭壳，就是煮稀饭时，米汤漫到锅边结成的壳，锅里已没有稀饭了。我天真的问奶奶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吃，稀饭壳好吃吗，奶奶笑着抚摸着我的头说：好吃，奶奶不饿，你们吃饱了就能快快长大。从那以后，我每次都是最后一个吃饭，当然奶奶除外，见锅里粥不多了，就少盛一点，留点给奶奶吃，而母亲却把“家人吃完饭，她才吃”这一习惯保留至今。后来奶奶砍屋后树丫时，从树上摔下来，高烧不退，医院用冰块退烧，烧退了，奶奶的肺却被冰坏了，得了肺结核，妈妈除了尽力照顾奶奶，还不时让我拿着家里鸡鸭下的蛋到供销社换糖票，买糖冲糖水给奶奶喝，糖票紧张，糖供应不上，妈妈就上卖“霜果”（当时的一种点心）的摊位等着，等别人买完“霜果”，妈妈就买那剩下的屑子，代替糖。后来卖“霜果”的售货员被妈妈的孝心感动，每每感叹说：我当营业员这么长时间，总是听说买东西给孩子吃，只有你是买东西给母亲吃的。从此她会为妈妈留下果屑。
破茧重生沐朝阳一路峥嵘一路歌
奶奶即外婆为何长期和我们生活在一起，我家老大为何不和我们一个姓等这些谜团直到我结婚后才知晓。原来母亲是位历经坎坷的女性，母亲前半生身世凄凉，屡遭不幸，就像“祥林嫂”似的。由于母亲的母亲没有生男孩，确切的说，是生了，夭折了，外婆被外公休了，从此母亲就和外婆相依为命，外婆体弱多病，生活重担自然就落在了母亲肩上，可怜弱小的她九岁就上山砍柴，下河摸鱼，打猪草，喂猪放牛，什么事都做，天可怜这女孩，机会终于来了，下乡的工作队看中了聪明机灵、能歌善舞、眉清目秀的母亲，要带她走，可外婆哭成泪人，死活不同意。转眼到了出嫁的年龄，母亲带着她的母亲嫁人了，不幸的是母亲嫁了一个英俊潇洒却花心的男人（我没有丝毫的不敬），常年不回家，这并没有难倒勤劳能干的母亲，“你老婆真能干”“你老婆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”在别人对母亲的盛赞声中，这个男人回来了，可好景不长，男人突生怪病，母亲四处求医，毫无起色，男人还是离开人世，抛下了母亲和不会走路的孩子。更可怕的是男人的母亲把儿子的死因归结于母亲颧骨高克夫，这样的“克星”当然不能留在家里，说不定哪天也会克掉婆婆的命，母亲的婆婆暗中把母亲卖给一个山里人，第二天山里人就要来接人，或者说是绑人、抢人，幸亏，母亲无意中听到了一切，吓得抱着孩子拼命的跑，草丛、树林、泥沼、庄稼地，逢山过山，逢河过河，一口气跑到几十里开外，天亮了，母亲才停下来。后来母亲遇见了父亲，再次带着自己的母亲和儿子嫁给了父亲。
“千林扫作一番黄，只有芙蓉独自芳。唤作拒霜知未称，细思却是最宜霜。”（苏轼）芙蓉母亲，母亲芙蓉，也许是巧合，你的儿女名中含“礼”“忠”“斌”“秀”“香”，这不正意味着芙蓉花开香满枝，你的“香气”，你的“德馨”，你创的家风会代代流传吗？
作者简介
胡久香，乡镇教师，一名语文老师，在阅读和作文教学中，偶有写一点东西的冲动。
